“老帅,建奴又上来正红、镶红两个旗,正向我军步阵扑过来。”亲兵向杜文焕报告。
“建酋终于沉不住气了,”杜文焕笑了起来,金军的箭阵太厉害,他最怕这样打下去,守备兵会承受不住压力突然崩溃,对方急于求胜正合心意,他果断下令道,“命令王自用把东胜卫也顶上去,一步不许后退,给我狠杀建奴,杀得越多越好!”
“还是调营兵上去吧,守备兵顶不了多久的!”鄂尔泰说道,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大批乡亲死在混战中,双方战力的差距太大了。
“再等等吧,我们只能这样打,消耗他五千条命,建奴就再不敢窥视丰州,”杜文焕摇摇头,想了想又说道,“让阿萨里、博尔术的骑兵冲一下,为正面减轻点压力。”
两红旗进入战场后,岳托迅速与诸贝勒统一了意见,一改慢条斯理的压迫打法,而以更擅长的步战发动白刃攻击。金军以楯车为掩护,又有白甲助战,攻击比以往更加凶猛,丰州军步阵岌岌可危。
蛮汉山大营首先顶不住了,他们的对手是岳托和萨哈廉率领的两红旗,这哥俩抱定速战速决的想法,一出手便把两红旗四千多兵力全部压上去,企图来个中央突破。那木儿只有三千人,根本招架不住这支生力军,守备吴大有发现情况不妙,亲自到步阵前沿督战,丰州军咬牙死战,以弓箭和少量的火器阻击金军,但对方箭阵太凶猛,完全压制住丰州军的反击,金军推着楯车为前驱轻松冲到阵前,双方短兵相接打在一起,守备兵的肉搏能力差得多,伤亡惨重却挡不住对方,步阵很快被打出几个缺口。
“不能再守了,必须发动反击!”那木儿到了前沿,对吴大有喊道,吴大有是丰州创业之初的老人,种过地、放过羊还当过贼,一向作战勇敢,此时正指挥十几支抬铳轮流射击,抬铳发射的五钱铳子对付楯车效果不错,他已经击毁三辆楯车,可惜数量太少,还构不成对金军的威胁。
“守在这儿就是等死,跟****的拼了,大人在此观战,我带人上去。”吴大有挥挥手,招呼二大队跟他上,二大队长乌里奇是察哈尔人,打起仗不要命,嚎叫一声带着五百多人冲出步阵。
“铳手继续射击,给我拿杆铳过来,”那木儿卷起袖子向后一招手,有人马上扛着铳站到他前面,那木儿惊叫道,“王昉,你跑来干什么,这是在打仗,快滚回去!”
王昉头也不回答道:“大人,我造过反打过仗,不怕死,抬铳已经装填好了,我在前面扛着,你就打吧!”
“好样的,王昉,打完这一仗我们就是兄弟。”那木儿点头说道,手握紧了抬铳把手。
二大队的反击出乎金军意料,他们杀散一股金军,缴获了十几辆楯车,一把火点燃,顺着风势撞向金军,燃烧的楯车横冲直撞,一时搅得金军有点乱。那木儿发现有机可趁,索性以攻为守,与副守备张立位带领一、三、四大队也发起反击,至此蛮汉山大营四个大队全部出击。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。
“丰州无路可退,除非能战胜金寇,我与诸位一起向前打,不用怕被包围、被分割,一直打下去,打到最后一个人,今日决一死战、不死不休!”那木儿挥刀对将士们喊道。
“决一死战、不死不休!”将士们齐声高呼。
中央步阵守不住了,既然守无可守,那就以攻对攻,缠住金军死战到底——那木儿的决死反击打乱了岳托、萨哈廉的计划,原来攻破步阵、击溃对方的计划落空了,对方疯狂的缠斗逼着他们打歼灭战,岳托、萨哈廉无可奈何地下令围歼这群疯子——金军战力远强于对方,做到这点并不难,只是要多耽误时间。
金军顺利包围了对手,但对手似乎也不在乎,只顾向前猛冲猛打,明知道陷入死地,却斗志更加坚定,不断向金军进攻,逼得金军和他们打白刃混战,两红旗占尽优势,却啃不动这块骨头,这是一支什么队伍呀?
蛮汉山大营由大统领府直属,有土默特人、板升汉人、察哈尔人、喀喇沁人和山陕流民,甚至还有少量的诸申,族群最为复杂,但身边就是大统领府,大多数人家里有当官吏、营兵或工匠的亲人,对丰州的向心力也最强。士兵们从清早打到现在,死人见得多了,也不觉得死有多可怕,当兵的不懂大道理,但都明白这是丰州生死存亡之际,为了自己的家也得血战到底,队伍被打散也不怕,只要有大队旗、中队旗在,就可以会合活着的兄弟打下去,大家都是邻居、熟人,谁好意思当怂货。
岳托、萨哈廉哥俩对这种局面啼笑皆非,丰州中央步阵轻松攻破,可他们也脱不了手了,对方一步不退死缠烂打,金军就像吞下块骨头,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,只能陪着对方拼消耗,这一仗要赔老本了。
哥俩还没想出应对办法,南边又响起丰州军的冲锋号声,潮水一般的人流在黑鹰旗的引导下,呐喊着冲了上来,金军才截断蛮汉山守备兵的退路,还没来得及站稳脚,就被卷入人流之中——东胜卫指挥使巴图带领东胜卫守备兵增援上来了,蛮汉山守备兵士气大振,两支队伍会合到一起,对金军发起更猛烈的进攻。金军也打红了眼,向丰州军发起对攻,两军混在一起短兵相接,强悍的八旗诸申不断将对手砍翻在地,但马上会被更多涌上来的人剁成肉泥,双方一样不死不休、以命换命,中央战场成了消耗生命的屠宰场,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