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节友情
四贝勒很冷静地说道:“父汗,儿臣以为此事用不着太急,明国朝廷一向党争不断,他们的朝廷诸臣党同伐异、相互攻讦,谁有个主张谁就得挨骂,包括他们的皇帝在内,要想做个决断都不容易,那个高第想弃守宁锦更是胆大包天,朝中肯定已是骂声一片了,而且他想跑,他的前任孙承宗用的那帮人肯定不想跑,而且还会百般阻挠,宁锦有仗打就有他们朝廷的大批粮饷供给、就有军功可取,所以宁锦已是这帮人升官的梯子、吃饭的饭碗,谁也不会心甘情愿丢掉,特别是那帮辽将更不愿意,离开了辽西老窝,到了别人的地盘,他们就什么都不是,这帮人宁可打败仗,也绝不会离开辽西,反正打仗花的是朝廷的钱,而且再怎么死人也不会轮到他们。儿臣斗胆猜一下,弃守辽西这么大的事,明国没个十年八年,根本拿不定主意,不过到那时我们的实力也强了,他们不弃守我们就夺过来。”
老八就是有见识,在场的人包括老汗在内听完这番话,一下子就感觉轻松了许多,只有多铎坐不住了开始抓耳挠腮。四贝勒喝了口水又接着说:“今年我们的庄稼收成不好,粮食不够吃,攻打明国势在必行,但我们要考虑如何去打,既要打败他们取得战利品,特别是粮食和棉布,又要给他们留个希望,让他们觉得可以守住辽西,而且有利可图。不过这都好办,大不了留几座城让他们守住就行了——明国太大我们得慢慢啃。最大的问题是察哈尔蒙古和明国东江镇,这两股力量目前都不强大,但却是威胁最大,他们可以都能轻松进入我们的腹地,杀我们的人、毁我们的庄稼,把地方打得一片糜烂,有他们在我们就无法放手对付明国,所以要解决辽西问题,就必须先解决他们,特别是察哈尔,绝不能给他们整合蒙古各部的机会。”
二贝勒阿敏摇摇头:“老八,你说的我们都知道,但我们没有实力解决这么多问题。察哈尔控制的地盘太大,我们吃不下去,毛文龙的东江镇老窝在海上,我们没有水师鞭长莫及。”
四贝勒答道:“要解决这些问题的关键在我大金国内,打明国只能取得一时之利,不能解决长远问题,只有国内稳定了,百姓各守其业、安心种田,我大金就有余力先解决察哈尔、东江镇,再解决明国。”
大贝勒和三贝勒相视一笑,这老八把问题扯到老汗身上去了,有好戏瞧了。
果然,老汗的脸色不好看了,他冷冰冰地说道:“老八,你是在说我吧,你觉得我杀人太多,对不对?”他一拍桌子,把多铎吓得躲到阿济格身后。老汗怒吼了:“我们诸申赶走了明国的那些狗官,把田地分给穷困的尼堪,是我们救了辽东的尼堪,可尼堪又是怎么对付我们,他们跟明国勾结,用毒药、棍棒杀死诸申的男女老幼,把我们给的田抛荒不种去投降明国,想饿死诸申,这些人不该杀么?那些无谷之人就是些不好好种地的光棍无赖,这些人还需要对他们留情吗?那些各村秀才不好好读书教诲百姓奉公守法,反而教唆百姓作乱,这些人能不杀吗?”他一指四个大贝勒:“你们以为我老糊涂了,不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,大金国有我在,就轮不到你们几个装好人,那些尼堪敢杀诸申,我就先杀他们,难道你们想学尼堪唾面自干吗?”
老汗骂够了,脸色缓和了一点:“好了,我也不想再杀了,活着的秀才也吓破胆了,我不杀他们还要用他们,抓来的无谷之人全部编入拖克索农庄,他们不好好种地,那就用鞭子逼他们老实干活。打明国的事有我在,用不着你们操心了。”
老汗拉起多铎扭身就走,多尔衮紧跟在老汗身旁,阿济格正想一同走,老汗盯了他一眼,吓得他再也不敢挪步了。
老汗一走,大家立即松口气,挨骂又不是一回两回了,早习惯了,相互打了个招呼,各走各的路了。
李榆到了四贝勒的府上时,那个带他来的阿哈向守门的打了个招呼就自己走了,李榆就呆在门房不知所措地等着,守门的侍卫也没人理他。李榆实在太寒酸了,几天的行军,那身图赖他们给的旧棉甲上满是尘土,皮靴上也裂了道口子,他的行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,就是马槊挑着的一个破皮囊,而且李榆身上还有股味道,周围的侍卫都离他远远的,守门的头目更是连门房都不让他进,让他到门外一个角落呆着——谁知道这是哪捡来的穷小子。到了饭点时候,侍卫们换着去吃饭,没人来招呼他,李榆也饿了就讨了一碗水,啃起路上没吃完的黑面饼子,旁边的人看他的眼神更轻蔑了。此时的李榆真后悔跟四贝勒到沈阳,库鲁大叔那个贫困挨饿的小部落才是自己的家,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善良,只要自己碗里还有口饭就让给没饭吃的人,如果有远方的客人走到他们那里,他们哪怕倾其所有也会先让客人吃饱住好。一想到自己的部落,他忍不住想流泪,库鲁大叔、乌岱大叔、纳娅大婶,还有哈达里、喇布杜,他们走到哪里了,他们还好吗?还有萨满爷爷,他们回到乌拉山,住在地窨子里一定很冷,我不在了谁给他们找木柴?
“你是额鲁吗?”正在伤心的李榆抬起头,一个十六、七岁的少年正站在他的面前打量着他,脸上还带着一丝善意的微笑,李榆冲他点点头,那少年高兴地拉住他说道:“我叫豪格,父贝勒告诉我家里来了客人,可以做我的朋友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