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象乾与宋统殷对视一笑,随他去吧,这些京官出身的人最喜欢折腾些无关紧要的屁事,王象乾现在总算把皇帝交给他的事了解了,他该回老家继续歇着去了,其他的事还是让晚辈们干吧。
“献征,你也代老夫向皇上写封奏折吧,把你与虎墩兔憨和议的事详报朝廷,有功之臣要请朝廷议赏,”王象乾闭上了眼睛,像是睡着了,宋统殷不动不动站在原地等着,王象乾果然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眼说道:“你以老夫的名义保举靖虏游击李榆为靖虏参将,辖制丰州川诸夷。”
宋统殷吃了一惊,连忙摇头说道:“老大人,李游击太年轻了,他刚升了游击就接着升参将,朝廷恐怕不会同意。”
“所以老夫才要亲自保举李游击,若论知晓边事利害,朝中诸臣哪个比得上老夫,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的,”王象乾接着长叹一口气说道:“老夫这次回家就等死了,可宣大、蓟辽的边事哪会这么容易就解决,老夫要为我大明做长久打算,蒙古人中绝不能让虎墩兔憨一支独大,现在老夫要为大明赌一把,以后有人要骂就到老夫的坟头去骂吧,就看这个李游击有没有出息了,大明早已无力控制边外了,丰州之地落到他手里总比落到其他人手里好。”
“晚辈明白了,扶持李游击制衡虎墩兔憨,保我宣大边外安宁。”
察哈尔汗憋了一肚子气离开了杀虎口,他必须赶回旧上都城大帐了,他刚打完仗人困马乏、钱粮两缺,想给明国捣乱都有心无力,不过离开丰州滩之前他还没忘记再见下自己的便宜妹夫,顺便再给明国上点眼药。
“李榆恰,你说的不对,明国还是没有诚意,”察哈尔汗在饮马河边见到了李榆,把这次和议的情况讲了一遍,气呼呼地说道,“本汗想归附,他们不愿意,本汗想贡马,他们推三阻四,答应给的钱也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,明国人可能又想敷衍我们,李榆恰,你以后可要提防他们。”
“这个我知道,不过这次是他们皇帝下旨和议,他们想不认账也难,等到开春后再说吧,大汗现在还是回去准备过冬最好。”李榆把手一摊,很同情地回答。
“李榆恰,我们是一家人,本汗也没忘记你,这次要岁币我想为你要点钱,可明国太抠门,只肯出一千两银子,”察哈尔汗继续说道,“他根本瞧不起我们,开春后他们不出钱,我们就一起向他们要。”
李榆不说话了,他当然不愿意为这一千两银子跟着起哄,察哈尔汗比明国更抠门,他伸手要钱可以,但钱进了他的口袋还能掏出来?
“李榆恰,我们是一家人,你再给我两百石粮吧。”果然察哈尔汗又伸手了,李榆有点火了,这家伙已经把自己当冤大头了,李榆忍住气憋出几个字:“大汗,我也要过冬啊!”
察哈尔汗摆手说道:“李榆恰,我们是一家人,本汗知道你的日子也不好过,不会白要你的,本汗从鄂尔多斯带回来的几千只牲口都交给你,你替本汗到马市换钱粮,顺便把本汗欠你的粮扣掉,剩下的下雪前一定要给我,本汗信不过明国人,他们的马市太黑,我们察哈尔人又不会做生意,一头牛还换不回两石粮,还是交给你放心。”
李榆这才松了一口气,自己的大舅子还是讲道理的,如果是这样,丰州不但不会吃亏,李富贵一伙还会趁机大赚一把,有了好处,那大家就是一家人,两人谈起话来就和气多了,察哈尔汗对自己这几年的倒霉遭遇非常愤慨,先是大骂明国言而无信、欺辱自己,接着又大骂金国苦苦相逼、赶尽杀绝。
“李榆恰,金国大汗是想灭了我们蒙古,他们今年连续攻打我们的西辽河故地,二月毁了我们的多罗特部老营,五月杀了顾特塔布囊,现在又有消息传来,金国的大汗纠结科尔沁、喀尔喀、敖汉、奈曼,还有喀喇沁这些叛逆再次杀到敖木伦河(大凌河上游),这次他们人多势众,我们察哈尔的西辽河故地保不住了,等他们在西辽河站稳了脚,一定会对本汗下毒手的,李榆恰,你是从金国逃出来的,他们也不会放过你,金国要是打来了,你要与本汗联起手来一块打他们。”
“喀喇沁也归附金国了,这个消息可靠吗?”李榆大吃一惊,喀喇沁人控制了明国蓟辽长城边外,他们投顺金国,等于给金军敞开了向西攻打丰州,向南越过长城的通道,如此一来,察哈尔、丰州甚至明国都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。
“千真万确,是喀喇沁的喇嘛传来的消息,苏布地这个叛逆在八月派出使团到了沈阳,刑乌牛白马誓归附金国大汗,我们蒙古的这帮台吉、贵人们都是些混账软骨头,只有我们两个才是草原上的英雄,我们联起手来才能打败金国,为蒙古人保住这片祖先留给我们的大草原,李榆恰,你愿意追随本汗抵御金国吗?”
“金国人来了,蒙古人都会成为他们的阿哈,绝不能让他们进入丰州,我愿誓死追随大汗保卫家园。”李榆热血沸腾大声高呼。
“好样的,李榆恰,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俺答。”察哈尔汗激动地一把抱住李榆。
十月中,敖木伦河草原,天气越来越冷,绿草如茵的草原开始变得枯黄,这原本是牧人们收割牧草,准备过冬的时节,但突如其来的战乱把草原的平静打破了,大金国的战旗以及归附金国的蒙古各部的战旗在草原上四处飞舞,从敖木伦河到西拉木伦河、老哈河的席尔哈、西伯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