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焱本来不着急的,但是看着夜色逐渐暗了下来,心里也开始慌了,她对着杂物间的门又踹又砸又喊,但是门外毫无回应。
体育馆的安保大爷早早的打了个哈切,昨晚的麻将打的太晚,他早早的就有了睡意。
喊了一遍,又喊了一遍,草草确定没人,拿着硕大的门锁出去,然后咔擦一声,体育馆彻底被关闭了。
静悄悄的,空无一人,除了杂物间。
她问,“你手机怎么那么巧就没电了?”
周琛搬了张伸缩床出来,横竖左右弹了下灰,冷悠悠的说,“我还只是没电。”
刘焱顿了下,“那,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吸烟?”
周琛不答,她要责怪别人的话自然有上万种理由,小时候她的胡搅蛮缠他早就领会,现在当然要学聪明一点。
刘焱起身要开灯,可保安大叔已经勤快的拉了闸。
刘焱刹那无言,只觉得心里有些闷得慌。
周琛悠哉的躺在折叠床上闭眼假寐,刘焱晃来晃去,那熟悉的脚步声就像踏在他的胸口,和着他的心跳。
那里面“砰砰砰”的跳个不停,比以往要快得多,如果发觉了的话。
刘焱依旧坐在窗户边的矮凳子上,周琛不说话,她也不说,眯了一觉的功夫,天色已经完全黯淡,只留下窗户外的万家灯火和天边的半月,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。
刘焱蜷缩在角落里,睡眠中尽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面,两只手互相串进左右袖口,猛地,她打了个喷嚏,只是未醒。
如果只打了一个周琛不至于醒,一连几个之后她还能睡得那么安稳,说明这人的素质真的不是一般的强。
周琛于心不忍的坐在床沿,等了会儿,他穿上运动鞋走到她边上,他“喂”了声,刘焱半眯着眼睛,问,“怎么了?”
“你睡床吧。”
刘焱冷的有些哆嗦,她想了下,说,“没有枕头我也睡不着。”
在周琛无言的时候刘焱突然灿然一笑,“我跟你开玩笑的。”
周琛此刻的呼吸突然重了些,刘焱知道他在酝酿,过了会儿,他好像说出了小时候就想说的心里话,“你除了喜欢捉弄人还有什么别的爱好?”
“还有”两个字加重了些,就差咬牙切齿了。
“还好啊,”刘焱打了个冷颤,贱兮兮的说,“我小时候那么爱你你这么说不人道吧?”
周琛再次被恶心的无言,刘焱坐到床边,不醒还能再撑一会儿,现在真的是冷的睡不着了。
她问,“天快亮了吧?”
周琛不答。
刘焱再问,“几点了?”
周琛刚陶冶的睡意顿时消散全无。
“喂?”
周琛抚着额头。
“周琛?”
周琛站起来,高高大大的影子在月光下投影到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,遮住了她的视线,她朝着光的方向伸出一只手,隐隐灼灼。
刘焱坐在影子里,她轻轻柔柔的又唤了声,“周琛。”
周琛小时候非常孤僻,母亲于新京也只是初来乍到,地铁用的尚不熟练,那天拐了很多弯遭受了很多人的白眼,可明明已经到了目的地,却找不到学校的路。
那一棵茂盛葱郁的松树下面,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,她推开身边的一个男孩,把泥地里的哭哭啼啼的小朋友拉了起来,又拿着糖人哄她。
周琛跟在母亲身后,手里拿着一个黄色气球。
母亲喊了声小朋友,然后温柔的问学校在哪儿,她说的是家乡话,女孩疑惑的抬头,她的笑容近乎绚烂,旁边的小女孩拉着她的手惧怕对方是坏人,可刘焱没有忌惮。
她声音乖巧软糯,皮肤白嫩,大大的眼睛,她说自己听不懂,能否再说一遍。
母亲把周琛拉到跟前,用方言让他跟面前的女孩说。
她给他错觉,他相信她不会伤害他,鬼使神差,他把黄色气球递给她,脸色冷淡,心跳却灼热,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陌生人说话。
刘焱拉着他的手一起进了校门,他去哪儿她都趴在窗口,进了班级她就举手让他坐在自己边上。
他说话还有些微方音的时候她会纠正他,她模仿能力快,能够记住大部分他的错音,然后再讲给他听,自己一边讲会一边咯咯咯的傻笑。
后来他才知道,她也爱捉弄人。
她能捉弄他,也只能她捉弄他。
她能在他午睡的时候挠他痒痒,被老师责骂的是他;她吃饭的时候只喜欢他碗里的饭菜,最后给他吃她不想吃的;她能和女孩子一起跳绳,然后他永远都是甩绳的那个;她觉得他长得好看,叫他小姑娘,很快整个班都叫他小姑娘
太多太多,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,她所不在意的他在静默中积累的,还没发酵,就被湮灭了。
春游的时候,学校为省路费租了五台露天的桑塔纳,周琛那天迟迟没有出现,桑塔纳启动,周琛身边跟着另外一个小女孩,要去到另外一辆车子。
她拼命的喊着周琛周琛,周琛没理她。
她小小的年纪里有偏执的占有,车子发动了,她没轻没重的从车子上跳下来,疾行的车辆,纵跳的高度,刘焱正面着地,地上的玻璃瓶轻易的划破了她的胳膊,血液晕染一片,红彤彤的,很快,她失去了意识。
她去到小诊所打了麻醉并缝合,她笑盈盈的告诉别人自己虽然摔了一跤但一点都不痛。
是真的不痛,在昏迷与清醒之间,刹那的疼痛已经遁去,经年累月,只留下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