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政这次又是送钱过来的,开着货车拉货,每个月有小万把的收入,如果真的是能过日子的人,不至于把子女陷入荒唐的困境与不安之中。
教训太多,刘焱是曾想誓死把这笔钱留住的,她想的对,刘政的确想好好对待他们,但是他还有其他的*,他还有兄弟,还有要捍卫的大气和面子,还有要上床的女人,他有太多贪念,导致刘焱阻止的时候,只会面临一个结果,那就是遍体鳞伤。
刘焱报警,倒还不如不报,因为徒劳无用的悲伤,更加荒凉。
周琛听见什么砸到桌子上,稍稍打开门缝看了下,是一笔钱。
刘焱让刘一先回去房间,刘一犹豫了下,钻进了自己的卧室,周琛待到房门背后,刘一刚要做声,周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
刘政趾高气昂的坐在椅子上,让刘焱泡杯茶过来。
刘焱没有拿钱,家里的茶叶早就喝完了,她给他倒了杯开水。
刘政显然不满,他喝了口又烫了嘴,茶杯被他砸到地面,四分五裂。
嗖的清脆的匆乱的类似神经质的动作,让人心底一颤。
“什么东西,老子一天到晚拼死拼活喝杯茶都喝不上?!”
刘焱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,“茶叶早就喝完了,你上次说不要再买,费钱。”
“老子说费钱了?”刘政重重的拍了下桌子,不可置信的语气,“老子说费钱了?老子有钱的时候整个长滩都要看我脸色?就算我现在混得不行了,请我吃饭的人也是一大摞一大摞我要去都是给他妈的面子。我现在就算是狗屎那长滩四爷也要看我脸色,我有多少人的把柄,我说费钱?我现在每天就那么躺着都有人甩我钱封嘴我跟你讲。”
“家里的洗衣机已经修了好多次再弄基本不能用了,房租也快到期了,还有,胡医生说————”
“够了!”刘政面露无力与挫败,他站起来,“老子怎么也是你爸,你除了开口问钱还有什么?”
“没了,”因为失神,刘焱的指尖划破了,她把碎片扔进垃圾桶,转过头来看他,目光锐利,“你还给我和刘一有什么余地,我今天就是想给你说,你不用纠结,你的钱,我不用,刘一也不用,这种得而复失的日子并不好过,我是守财奴,我见不得握在手里的钱一次次被抢走。”
“你要是拦得住——”
“我拦不住,你也知道我拦不住,你每天花天酒地需要花费太多,你还有那么多狐朋狗友,你好面子,你要一顿顿的请客!”
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沉重的巴掌齁在了刘焱左侧脸颊上,顿时红彤彤一片。
这是刘政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对自己的女儿动手,她其实是他的骄傲,她的第一次微笑,第一个说话,第一次走路,第一个一百每个第一次都历历在目,但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了呢?她对他警惕、害怕、无视、憎恶,她哀他不幸怒他不争,她开始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。
他怔在原地,沉默了一会儿,他去到卫生间捡起外套,好像找到了为父的一点尊严与理由,顺着杆子就往上爬reads;。
他的手指指着男士外套,说,“看看看看,你他妈才多大,这就急着找男人了,这衣服哪里来的,这么小就学会藏汉子真他妈跟你娘一样下作!”
刘焱怒不可遏,要把衣服从他手里抢过来,她吼,“你瞎说什么?”
“我瞎说什么,我说你和你妈一样的贱货,你妈什么人,一个乡下的货色,看见我有房就跟上来,把自己装成贤妻良母,结果了,我破产的时候什么样?”
他像个疯子一样笑了,“我破产的时候她去哪儿了,她偷腥!还偷到我兄弟身上了!”
“没有!”刘焱痛哭流涕,她其实并不软弱,可是提到母亲,她总是开慰自己,或许事实不是这样,但是,她并不知道真相。
刘一坐在床上,可怜兮兮的望向周琛,他眼睛里酝酿着雾蒙蒙的泪水,果然,大滴大滴的落下来。
他小声责怪说,“都是这样,爸爸每次过来,都会骂人。”
周琛无能为力,他不懂如何应付别人的柔软与悲伤,因为那些都是他认为需要自我消化的软弱,不适合展现在人前。
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拍着刘一的后背,说,“会过去的。”
刘一哇哇的哭出声来,一会儿又哽咽,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刘政其实没待上多长时间就离开了,地上洒满了钱,周琛帮忙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。
刘焱擦干眼泪笑了笑,把衣服递给他,自嘲的问,“好玩吧我家?”
每年固定的体能测试,男女项目上有些微的不同,跑道分期,绿色塑胶场地上从左到右分别是立定跳远、仰卧起坐、引体向上、坐卧曲前伸、心肺活动等。
操场上人声鼎沸人山人海,周琛和高川同时跑的两千五,结束之后两个人在原地活动了下,然后在石头看台上坐着喘气。
汗水润湿了头发滑落到脸颊、颈项,最后滑落到隐秘的胸膛,周琛穿着单衫,微微穿着气,幻化到空气中,刹那间雾蒙蒙的。
孙祺遥遥的朝着高川招手,高川指着她的方向笑笑,然后头一歪,笑眯眯的数着数,“一二二十”
周琛顺着高川的方向看过去,刘焱的双脚被孙祺抵住,她咬着牙,膝盖弓起,好像后劲乏力,最后几个,他不知不觉在心里跟着默数。
终于,刘焱的背部一点点从冷冰冰的毯面上拱起来,一点点,一点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