乃淫病,因不洁而生的病症,却生在了一个妃嫔身上,怎能不叫人惊惶。
商太医努力解释:“这病症只会通过交、媾而染,日常交往不会传染,倘若没有发生过关系,则不必太过惊惶……”
但这如何是太医的解释能够止得了的,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——一个后妃染上这样的病症。
林淡秾看这殿里众生百态,心里却一片平静。甚至有些好笑: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?以一条人命来换……
皇后看一眼林淡秾,喝止了满殿的惊惶:“清洗宫殿,将尚药局的女医都带过来,所有消息都不得流出去,如有多嘴,格杀勿论。另外将所有与孙采女有关系的人都检查一遍。王俭府……”她看一眼林淡秾,目光意味不明:“去告诉陛下。”
皇后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,所有人都检查了一遍,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,包括林淡秾。所有人都换了一身衣服,到了清宁宫——皇后的住所。
即便检查了身体,都入了座,却都是惊魂未定。眼光有意无意地看着林氏。众所周知,这位孙采女没有承过宠,应当还是处子之身,她是哪里染得的病症?大胆假设,林贵妃对这位孙采女也太好了,将蓬莱殿都送给她住……
其中缘故,不可深究啊……
王俭府回禀:“娘娘,已经告知了陛下,陛下无恙。还在前殿理事,晚些会过来。”
皇后点头,问太医:“孙氏的尸身处理了吗?”
太医答:“已处理了。”
皇后:“这些我不懂,你们自己知道。但孙氏的病……”
太医:“症状尚浅,应该是染病没多久。”
皇后“哦”一声:“她怎么染的。”
太医答:“一是自己不洁而生的病症;二便是其他地方感染的了。”
皇后垂眸,换了个问题:“孙氏可是处子。”
太医支支吾吾,跪答:“否。”
一片寂静,目光都聚到了林淡秾身上。林淡秾抬眼看过去,却一句话也没说,她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过,口唇也黏在了一起,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分开它们了。
口干,身体累,心也累……
有宫婢来禀报:“赵御女求见。”
皇后“咦”了一声:“谁?”
宫婢答:“掖庭,赵御女。”
皇后还是不能明白,她久居高位,后宫的妃子宫婢也不能全都熟悉,更何况是一个掖庭的御女。
魏美人小声说道:“是孙采女在掖庭时候的朋友,与林贵妃、孙采女一同住的。”
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,林淡秾不惊不惧,只答:“是的。”
她问宫婢:“她见过孙采女了吗?”
宫婢一愣,回忆一下:“应当是去过蓬莱殿了。”
林淡秾眼眶忍不住一酸,在掖庭相伴过了七年,连她看到孙采女的尸体一下子不能接受,更遑论赵御女了。不知对方是以何种心情来到这清宁宫的。她牵了牵嘴角止住了泪意:“是她自己来的吗?让她进来吧。”
宫婢茫然失措,见皇后点头才退下,将赵御女引了进来,所有人都侧首看过去。
万众瞩目下,那个女人走了进来。她一身白袍绶带,发上只插了一根枯枝,提一盏无烛宫灯,步伐稳健,落地无声。宫灯上画的童子不走不闹,却还在笑,这是青宁宫里唯一的笑容。
稚子无辜,方可纯然发笑。
她放下灯笼,跪在殿前:“见过皇后,贵妃、淑妃、贤妃以及诸位娘娘……”一位一位呼过拜过,掷地有声。
赵俢仪扶桌半起,见到来人有些惊讶。
皇后开口:“赵御女,你可知孙采女和谁交往过密?”
赵御女抬头,环视一圈,俄而露出个笑来:“和我。”
满座皆惊。
“孙采女是和我在一起的。在掖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,只有我,她绝不可能染上那种病症。是有人陷害了她,又迫不及待地将事情捅了出来。”所以在确认她染上病症后,为了防止事态扩大,就直接让她暴毙。试问如此情况,林淡秾如何会不管不查。而她只要问了查了,那最先查出来的必然是……
她们想借此拉林淡秾下水,一个曾经犯过“淫”罪的妃嫔,皇帝怎么会再宠爱她?甚至不需真正有过,只需要“牵涉”,便已经足够让人起心结了。孙氏只是一颗引子,淫病也只是一颗引子,究竟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。而这一切,只是因为没有敢当着皇帝的面告诉他:你宠的那个贵妃好像不止爱你一个,也没有那么好。
所以,为了能让皇帝知道这些,区区一个采女而已,何足吝惜!
赵御女的目光把在座一个个扫视过去,她的目光坦荡而充满力量:“我不知道你们谁干的事情,但这些都不重要了。是她自己要来的,也是我送她来的。死了也好,一了百了。”
赵御女记得,那个清晨露水初生,她给孙采女描眉化妆。将自己的旧衣改好给她穿上,替她挽发簪上自己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