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玄武湖薄雾迷蒙,那山岭城墙在雾中都显得隐隐绰绰,显出一种神秘但又清新的美丽。
可此刻的陆允淳却丝毫也没有心思欣赏这些,他深恐那女子不来,又深恐她来了与自己错过,于是摸黑至此,在湖中转来转去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,便在他心急如焚之时,却听到箫声缕缕传来,薄雾中飘出一叶小舟,舟上倚蓬而立的弄萧女子正是阮芳芷。
只见她今晨却换了一种装束,一袭湖水蓝的宫装长裙,云鬓高挽,珠钗斜插,一颗小指般大的明珠随着小舟的晃动而晃动,在这薄雾中看来艳丽不可方物,真令人疑为是湘君洛妃一流。陆允淳却注意到她虽然换了装束,但腰间那条五彩斑斓的腰带却不曾更换,不觉心中一动,想道:武林中有哪个帮派是用腰带来区别身份么?正自想间,却见她启颜向自己一笑,足尖轻点,身子已经飘飘飞起,落在自己舟上,瞧着自己笑道:“公子瞧我今天的装束还过得去么?”
陆允淳没拿到解药,不愿得罪她,当下点点头道:“丽色无双。”不过这句话确是出自衷心,他并非铁石心肠的男子,美丑自然分得出来,这个女子容颜美艳,确是世间罕有,真是他平生仅见。
阮芳芷却依然甚是喜悦,微笑道:“那么比你那俏丫环如何呢?”
陆允淳道:“一个美艳,一个清丽,正是各擅胜场,难以比较!”
阮芳芷眼中异色一闪,面上却不露声色,浅浅笑道:“她叫做碧莲么?公子有所不知,这美艳清丽都靠得是打扮,象她那样清秀的姑娘若是用心打扮起来才越发叫人惊艳呢!”
陆允淳点头道:“也许姑娘所言甚是,还请姑娘赐下解药。”
阮芳芷微微一笑道:“什么叫也许所言甚是?你这么心急做什么,我既然来了,自然要将解药给你,可不是现在!”
陆允淳点点头,道:“姑娘也不必绕圈子了,直说罢,看看在下是不是能够办到!”
阮芳芷没料到他如此开门见山,眼睛一转,笑道:“公子喜欢直接的,这样也好,那么我也便坦白告诉公子,我没有解药可以给你,但我可以告诉如何可以寻到解药!”
陆允淳拂然不悦道:“你戏弄再三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不是假话?”
阮芳芷微笑道:“反正公子如果要救她的话,也只有相信我的话。”
陆允淳叹道:“你究竟要怎么样?”
阮芳芷嫣然道:“这也只怪公子武功太过高明,阿阮自知不是对手,只好引公子到别处,解药便在那人手!当然那里自然有许多的机关陷井,还有高人埋伏,就不知道公子敢不敢去了?”
陆允淳听她说的坦白,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,面上却微笑道:“你料我会去么?”
阮芳芷眼波转动,道:“我料,我料公子还是会去的罢,这一个人待另一个人怎么样,阿阮总是瞧得出的罢?”
陆允淳心中一凛,心道:这便是我以后的教训,纵然对一个人好,也不就被别人看出来。但眼下自然已经无可挽回,只能镇定应对。当下也自微笑道:“阮姑娘料事如神,在下也无话可说,是姑娘给在下带路么?”
阮芳芷这次居然叹了口气,道:“我给公子指明道路,公子自去罢,一则我不想见那里的人;二则,我与公子总算相识一场,也不忍见公子当场丧命,更加不喜欢看着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少年英雄为一个小丫头拼命。”
陆允淳哈哈一笑,胸中豪气陡生,忽想起一事,问道:“阮姑娘,既然我也要死了,可心里却有一事不明,盼姑娘赐教叫我死得明白。我与姑娘素不相识,为何姑娘却要害我呢?”
阮芳芷一双秋水般的妙目停在陆允淳面上,眼中竟然罕见的微微露出伤感之色,过了一会,她才轻轻道:“谁叫你这样出色,这样受人瞩目呢?这一届的英雄会,我们的少主人也会参赛,我们不过要奉命为他铲除前进路上的阻碍,陆公子,谁教你站在路中央呢?”她摇摇头,惋惜说道:“你向西上岸,直行两里,便可以看到玄武山庄,解药与敌人俱在山庄,公子珍重,阿阮可以对你说的只有这样了。”
陆允淳揖了一礼,道:“多谢指教!”阮芳芷足尖又是一点,返回自已的轻舟,轻舟在湖中轻轻转动却不曾驶走。陆允淳也知将逢强敌,心中反而豪气干云,荡舟向西而去,朗声吟道:
“先辈匣中三尺水,曾入吴潭斩龙子。
隙月斜明刮露寒,练带平铺吹不起。
蛟胎皮老蒺藜刺,(辟鸟)鹈淬花白鹇尾。
直是荆轲一片心,莫教照见春坊字。
(扌妥)丝团金悬簏敕,神光欲截蓝田玉。
提出西方白帝惊,嗷嗷鬼母秋郊哭!”
歌声随人渐行渐远,终于没于雾中,阮芳芷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缩小终至不见,只剩余音袅袅,在耳际缠绕不绝,突然间悲从中来,不可断绝,取出玉箫放在唇边,不料出声便是悲音,她只得放下玉箫,荡舟返岸,心头却是一片迷茫。
小舟甫近岸边,便看见岸边柳树下倚着一人,目光凄离,正是碧莲,不禁微微一怔,笑容随即回到脸上,笑道:“你家公子却是向西而去呢!”
谁知碧莲并不惊讶,淡淡道:“阮姑娘,我原是来寻你的。”
阮芳芷勉强笑道:“你来寻我做什么?我并没有解药可以给你!”却见碧莲沉默了一会,忽一字字的说道:“解语花,美人草,最毒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