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天阴雨连绵,周武的心情也跟这个鬼天气一样不好,连续两个晚上睡不好觉,经常做噩梦,白天提不起一点精神。
进入了11月的上海,阴冷的天气让周武的老毛病哮喘复发,喘得差点快接不上气了,幸亏秀英寄来的药还有,他加大剂量多吃了几颗,才觉得胸闷气喘的感觉好了一点。
周武被哮喘折腾得虚汗淋漓,浑身酸疼,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,丁宁看了心疼,急忙叫沈丽娜给看看。
沈丽娜一看,确诊是气管炎发作,开了一些西药,要周武按时服用,并且千万不要着凉。
周武遵从医嘱赶紧服了几颗西药,还别说立马就有效了。他是个闲不住的人,身体稍微有些好转,就带着旅部参谋去下面转转。
到下面看了看,战士们的情绪好了许多,没有出现什么大事情。但其他地方的部队波动不小,有的甚至出现了很多开小差的,一时间谣言四起,人心惶惶,全上海弥漫着一股国-军即将大败的悲观情绪。
就这样,周武和他的独立旅在这暮气沉沉的氛围中不安地度过了三天。时间到了1937年11月5日,这天周武很早就睡了,与前几天不同,今晚他睡得很安稳,很香甜,一觉醒来,已经是早上5点多了。
周武睡不着了,躺在床上想着家里的妻儿父母,自从上次来了一封家书后,他再也没有家里的消息,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。
天气越来越冷了,他父亲的老毛病不知恢复得咋样了,秀英白天要工作,还要带小顺子,身体不知怎么样?
但愿他们个个健康,周武突然有了一个很强烈的愿望,他想抽空回南京一趟,可转念想到现在战场上的情势,他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。
周武坐了起来,摸索着掏出一支香烟,刚要点上,忽然想起妻子秀英的叮嘱,他的气管炎刚刚有点起色,怎么又要抽烟了?
周武无奈,只能将卷烟叼在嘴中,过过干瘾。
就在这时,一阵强烈的震感袭来,旅部里面的电灯忽明忽暗闪烁了几下,随后周武听到一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。
“不好,鬼子进攻了!”
多年的经验告诉周武,这次小鬼子绝对是发起总攻了,以前的几次进攻不过是试探,狼来了喊了好几次,这次恶狼真来了。
周武连外套都不穿,神经质的从行军床上跳下来,扯开嗓子对那些还呆若木鸡的参谋们大喊:“快,立刻联系前线各团。”
旅部参谋拼命地摇电话联系前线,顿时各种各样的喊叫声,人员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与远处鬼子的隆隆炮击声连成一片。参谋摇了半天电话,都接不通前线,周武顿时急眼了,立马从警卫中抽出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前沿各个阵地。
为了速去速回,周武叫起老乡程国平,要他派出2辆战车带着这几个通讯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前沿,特别是胖子那里,叫他一定要顶住小鬼子的第一波进攻。
老程接令后,当即开来两辆战车,几个警卫排的兄弟跳上战车呼啸而去。周武看着远方隆隆的炮击声和冲天的硝烟,心急如焚,他叫旅部参谋改用电台呼叫前沿阵地,但任凭他们如何呼叫,就是没有回音。
周武急得背着双手不停地在旅部里走来走去。
这时,丁宁跑了进来,刚进旅部,他就问道:“旅座,是不是鬼子大规模进攻了?”
“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知道,不过看这架势,应该是了,我着急的是前线阵地一个都联系不上,旅部现在成瞎子聋子了。”
“旅座,不要急,鬼子现在肯定是先进行地毯式轰炸,估计他们已经得到增援,甚至正在从杭州湾登陆,要是这样就麻烦了。”丁宁忧心忡忡。
鬼子猛烈的炮击还在继续,那一下下强烈的震动,震得周武心肝俱颤。旅部的作战地图上全是泥土和灰尘,周武一脸无奈,只能在旅部等候鬼子炮击过后,才能了解前线的情况。
现在就只有等,其他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炮击依旧在持续,周武看了一下腕表,他娘的小鬼子真够狠,已经连续轰击半个小时了,还没有要停的意思。
眼看天快要亮了,周武心想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,一团胖子那里最要紧,葛三民受伤住院了,二团张团副还压不住阵脚,三团倒不用担心,王定虽然年纪轻,但打仗的本事不输别人。
周武在旅部里背着手走了一阵,突然对丁宁说道:“老丁,你赶快去二团接替老葛的位置,我去胖子那边,只要这两处阵地不丢,我们独立旅就没有危险,赶紧过去,旅部现在还有两辆战车,你我各乘一辆,现在就赶过去。”
丁宁二话不说去了二团,周武给旅部的值班参谋交代了一下情况,接着跳上战车朝胖子的阵地赶了过去,他一再催促那个开战车的兄弟快一点。
“旅座,这已经是最高时速了,没法再快了。”
周武沉默,只好在位子上老老实实的坐着。
战车开过去的路上不时有炮弹落下,那个开战车的兄弟驾驶技术不错,巧妙的避开了飞来的炮弹,安全是安全了,可把周武颠簸得五脏六腑都往外翻腾。
周武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,一个劲的催促快点开,战车犹如发疯的豹子,喘着粗气嚎叫着在路上狂奔。
快要到胖子阵地的时候,他们就遇上了老程,老程告诉周武,前方阵地炮击太猛,人根本进不去,考虑再三,老程决定在此等候,等鬼子炮击停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