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和她谈追求,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!
夏晴多皱了下眉,委屈地说:“我哪像咸鱼啊,咸鱼还会瞪眼睛!可我有朝你瞪过眼睛吗?”
妈呀妈呀,投胎需谨慎啊!
夏野磨了磨牙,又揉了把毛寸。
他的亲妈啊,简直了,不愧是被国戏电影学院除名的学生,这演技超一流的。
前天问他“儿子,到底什么是微信,什么是支付宝啊?”
昨天又问他“儿子,泥煤,尼玛,还有p是什么意思啊?”
关键演技很自然,眼神很懵懂,演的真好像是一睡十几年才醒的植物人,和时代接不上轨了。
不就是不想告诉他,他爸是谁嘛!
为了这个,还整了个剧本来对付他!一套的一套的使连环计啊。
简直太伤人自尊了。
他下定决心了,周末就去剃个光头。
要不然,头发迟早要被他自己撸光了。
他可不想才十几岁就成了秃头。
夏野越想越气,借题发挥地说:“妈,夏晴多,我正式通知你,我要和乔大唐乔木兰一块儿组个乐队,参加下个月举行的《超级乐团》比赛。肯定得请假,学校要是不同意的话,我就退学。”
夏晴多愣怔了一下,她在纠结自己是生气合理,还是不生气。
实际上,她真的不想生气,甚至还想鼓掌。
熊孩子,虽然熊吧,但超级有勇气。
反正她十三岁的时候,是没那个胆子和她妈嚎“我要退学”。
也不知道熊孩子的爸到底是谁,这就给她死怂死怂的基因,来了个大升级。
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袭。
夏野还以为他妈气傻了,瞪了他半天都没出声音。
他的心里正嘀咕,他是想气她来着,但没想过要气死她。
可夏晴多纠结了一阵儿,说出来的话别提有多绕了。
“你要是退学了,我妈是不是得弄死我?毕竟,我是你妈!这样算的话,我没一点好处的。不行,绝对不行。凭什么你任性,我挨训啊?”
这帐算的……也太伤人了!
人家乔大唐才跟他妈说了句组乐团,就被他妈一拖鞋拍在了脸上。
可见,亲妈和亲妈也是不一样的。
夏野咬了咬牙,伤心欲绝,可还是嘴硬地说:“反正,我已经通知你了。以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负责,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过。我不想活的像你这样,要追求没追求,要出息没出息。”
夏晴多一怔,抬眼去看夏野。
可夏野不想和她对视,轻轻地瞥了她一下,别过了眼睛。
夏晴多就是被这一瞥彻底刺激到了,如遭雷击。
她儿子什么时候走的,她不知道。
又来了多少顾客,她不知道。
结账也总是结错,陈小玖实在是看不过去,把她从收银台挤了出去。
她就坐在红色的高脚凳上,晃来晃去,一双眼睛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花花世界,大脑混沌一片。
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透了,夏晴多浑浑噩噩地出了超市,一路上遇到四条狗,三只猫,敏感到狗见她绕路、猫翘着尾巴冲她喵喵叫,她都觉得那是嘲笑她的姿态和声音。
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,几乎是瘫在了床上。
她没有开灯,眼睛睁开周遭是黑的,眼睛闭上周遭还是黑的。
真的特别特别想,一睡死回去。
包包里的破手机,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。
她一开始没有接,可是手机消停了没一会儿,又再次响了起来。
夏晴多只能很费劲地把手机从包里倒出来,点了接听键,电话的那一头,顿时传过来很熟悉的声音。
“死丫头,这么久都不接电话,超市关门了没有?”
一听见她妈的声音,夏晴多再也克制不住感情,眼泪如疾风暴雨,说下就下。
她边哭边说:“你们去什么南极啊,多冷啊,还浪费钱,快回来吧!看看你们家的宝贝女儿,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呢!”
实在是太恐怖了。
活下去,需要特别大特别大的勇气。
而不是和那个臭小子生气。
周珍丽吓了一跳,语气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,在电话的那边温柔地问:“哎哟,晴多啊,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?”
门外偷听的夏野一推门走了进来,他开了灯,夺过了手机,镇定地对着手机说:“没事儿,姥姥,我妈她喝醉了。姥姥姥爷放心,我向你们保证,一定能照顾好自己和妈妈。”
周珍丽叹了口气,“怎么办啊?女儿还没外孙懂事!”
夏野又安慰了她几句,随后挂了电话,他把手机扔在了他妈的跟前儿,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。
夏野没有回房,一个人立在宽大的阳台上,看着遥远的夜空,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全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