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护的模样。
胡闰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,老奸巨猾的蹲下身,竟然将如郡抱在怀里,却有意无意的将她衣服上的补丁掩住,“好孩子,苦了你了,不必担心你姐姐,我立刻就让人请大夫去。”
随即对景清父子点头致谢道:“我家中池塘只是观赏而已,现在又值枯水,小女应是无恙,也不敢劳动世弟你,至于贤侄,”
他深深的看了景语一眼,眼神看似慈爱,却冰冷毫无温度,“贤侄你乃无心之过,又是为了救人心切,请罪什么的休再提起了。”
景语被他的目光所慑,只觉得身上一冷,却仍然没有退却,反而上前一步,再次躬身道:“如郡妹妹聪明伶俐又懂事,请伯父千万不要责怪她。”
胡闰目光一闪,却颇感惊奇——他身为大理寺卿,专掌刑狱案件审理,不知审问过多少老奸巨猾的罪犯和高官,那般威压的目光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,眼前这少年却居然能不卑不亢,毫无惧色。
此子……将来必定出色之极,非池中之物啊!
景语不仅不怕,反而弯腰对着如郡笑道:“这次初见妹妹便觉得投缘,等我到了北平,就给你寄当地土特产小玩意。”
景清在一边咳嗽示意,无奈他那宝贝儿子却反而对着两个中年男人粲然一笑,“父亲,伯父,妹妹才四岁,这不算我们私相授受吧?”
如郡在旁边忽闪着打眼睛——她在景语他爹的脸上读出了以下这句:你这个厚脸皮的臭小子!!
一旁的胡闰想反对也却说不出口,又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计较,只听景语拉着如郡的手,还在低声细语什么“北平出产小狐狸皮毛的捂手和斗篷,又暖和又漂亮,最适合小姑娘了,那边的蜜饯也不错……”
他说了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,如郡听得晕乎乎的,只听到关键的一句:“我会派人送来给妹妹的,妹妹一定要安好康健才是,可不要生病受伤!”
那一刻,他的眼神是看向一旁的胡闰的。
而胡闰,此时此刻终于皱起了眉头——如郡看得很清楚,那是一种遇见棘手情况,却又难以摆脱的神情!
……
小古从回忆中醒转,她站在这昏暗内室之中,看向对面站着的景家哥哥,那个曾经叫做“阿语”的少年,两人目光交缠之时,却是各怀复杂心思。
“阿语,记得初次见面,你就不由分说的要寄我东西,后来那些小泥人、蜜饯、狐皮捂手,我都收得好好的,直到抄家那日才丢了——我后来才想明白,你不断的给我寄东西,是以另一种方式在替我撑腰……你的父亲景清虽然官职不高,在民间却有’文曲星降世‘的美誉,在士林的名声也是不错,你这么频繁的关注我,我父亲为了遮丑,也不敢任由下人太过作践我们母女。”
小古看定了他,黑眸之中有泪光点点,“多亏你豁下面子照顾我们母女,否则,在那深深后宅之中,我们的日子会更加难熬……”
从那次以后,胡闰好似也发觉这么闹腾会引人话柄,她们母女虽然仍旧住在那陈旧院落里,但屋顶总算修缮得不再漏雨,也换了三个丫鬟和下人来伺候她们母女,就连如笺似乎也被叮嘱过,对如郡的戏弄和刁难不敢在那么露骨,只敢偷偷摸摸给她些难堪了。
两年之中,景语不断的给她寄来信笺和物件,小姑在母亲的教导下也学会了看书、写字,当两人之间开始互传书信的时候,“靖难”这场滔天大祸爆发了!
这一场叔侄之间的皇位争斗,让大多数藩王和百官们都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变革,战火轰然之下又夺走无数人命,这中间有多少悲欢离合、生死血泪,大概只有苍天大地知晓了,但对于如郡而言,那却是突兀而来的横祸,将她的平静人生彻底打破!
被抄家,被发卖,母亲染病,垂危……如郡以她孱弱单薄的身躯扛住了这一切,然而当她再见到景语的时候,却获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——
景语的父亲景清,成了逆贼朱棣麾下的宠臣!
景清当年被贬到北平,就担任了北平参议,燕王朱棣偶然与他对谈,对他的才华赞叹不已,迁他做了御史大夫,这次他随燕王大军进入金陵城,眼看就要大获重用,将来入阁为相,位极人臣也大有可能啊!
出现在小古面前的景语,着一件明蓝绣银锦的长衣,腰束一条九连环羊脂玉腰带,发冠上一颗碧玺熠熠生辉——俨然一位意气风发的贵公子!
在四面漏风的土屋里,他好似一颗闪闪发亮的星辰,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从未见过他如此打扮的小古睁大了眼,陷入了茫然,还来不及惊喜,却听他哼了一声,指着小古和她气息奄奄的母亲,以傲慢的声调问吏目官,“这两个病病歪歪的,怎么能放在送去边关的名单里呢?赶紧挪出去!”
“是是,小公子息怒……”
谄媚的吏目立刻在名单上一划,却陷入了踌躇,该把这对病弱的母女送去哪里呢?
好似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,景语冷声道:“算了,上天有好生之德,让她们滚去那些京城的府上吧,那里好歹能吃口饱饭,天气还不算太冷!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,如郡明明看到他对自己隐秘的眨了眨眼。
第一百零五章庚帖
两年多不见,他的个子明显拔高了,脸庞也脱去稚气的圆润,俊秀之中更透出少年的磊落棱角和儒雅气度。
他的父亲即将青云直上,可他眼中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