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晟一愣。随即笑得前仰后合,好似听见了极为有趣的事,他手中长鞭扫出,从一旁看呆了的兵勇手里卷起那张盖有红戳的文书,丢在王舒玄的脸上,啪的一声好似无形耳光。“你看看清楚再说吧”
王舒玄怒极,接过通关文书一看,却是宛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,全身怒火都化为惊惧,文书上盖着的。竟然是自己的官印!!
“这、这怎么可能?”
王舒玄好似急红了眼的赌徒,低喝道:“这是你跟那群女教匪勾结,伪造的!!”
广晟踞于马上。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,微笑中的冰冷却让王舒玄悚然一惊。
“你们统统退下。”
广晟一声令下,兵勇们纷纷溜之大吉,广阔的哨卡前官道,只剩下两人对峙而立。
下一刻,广晟叹了口气,“我跟王大人你同僚一场,又都是纪纲大人派来北丘卫的。原本就该通力合作,却没想到闹到这么个局面……”
似乎很是惋惜的口气。
王舒玄飞扬跋扈惯了,以为他要服软。心下一松要就坡下驴,“你要是早这么识相,我又何必……”
回答他的一声清脆响声——广晟的长鞭宛如灵蛇。卷起一小枚官印送到他眼前,王舒玄一看,顿时魂飞天外——这正是自己的官印。
“王大人,你自己的东西,自己总该有印象吧?”
王舒玄颤抖的手在官印上抹了两下,发现是真,正要劈手夺过,长鞭一卷,官印又被卷回广晟手中。
“丢失官印是什么后果,同知大人先前已经研究透彻了,不用我多说。”
王舒玄眼前一黑,却咬牙挺住了,他深呼吸两次,已经慢慢恢复了冷静,“这一开始就是你设的局吧?”
“一开始,这个局就是为白莲教设下的,从她们蛊惑我家里的丫鬟起,我就准备将计就计了。只是没想到王大人你手伸得那么长——既然你要夺功又要栽赃,那这个通关令,我就干脆借你的官印一用了,好在你我二人的官印外形都相似,只是字迹不同。但是白莲教派来偷取官印的那个丫鬟月初,她只略微认得几个字,心慌之下又哪会细看?”
“你是什么时候偷到我的官印的?”
王舒玄咬牙问道。
“王大人天天惦记着踩我一脚,自如此勤奋,三过家门而不入,我去取来自然轻而易举。”
王舒玄突然恍然大悟,“是红笺这个小贱人?只有她知道我的官印放在哪里!!!”
他愤怒之下脸上肌肉抽搐,破坏了他竭力营造的俊美贵公子模样,“枉费我对她如此宠爱,居然勾结小白脸来害我!”
“你对她虽然柔情蜜意,却迟迟不肯帮她脱籍离开,只是玩弄而已,我对红笺毫无情爱之意,不过是给她一份安全的庇护,她就愿意倒戈,你想想自己为人是何等失败吧?”
广晟好整以暇的说道,王舒玄一颗心却是沉到底——偷鸡不成蚀把米,自己反而有把柄落到这小子手上,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。
“你究竟想怎样?”
他俊美的脸上浮现一道晦暗与怨毒混合的光影,颓然低下了头。
同样的日光照在广晟的脸上,却是无比耀眼夺目——那微笑并非浅薄的得意,而是志在必得的自信,“放心,我不会要你的性命,只是请你因病暂且回家休养而已”
王舒玄略微放心下来,爽快却又口是心非的答道:“我立刻就称病告假。”
谁知广晟摇了摇头,浓若点漆的眸子微微漾出笑意,却让人莫名浑身发寒,“这样太假模假样了,也太平淡了。”
回家休养还有什么平淡和激烈之分?
王舒玄还没明白他的意思,下一刻却见黑色鞭影直袭而来,他下意识的拔刀抵挡,劲风呼啸之下发出清脆的敲击声,长鞭缠在刀身上,震得他双手发麻,堪堪握住没有脱手。
好强悍的功夫!
王舒玄也算是将门虎子,平时虽然嬉戏于女色之间,弓马武道也一直没放下,这次一交手,却隐隐已落下风。
没等他多加思量,长鞭一抖已经收回,利剑出鞘之声在他听来,竟是如此的杀意凛然——只见广晟腰间佩剑已经出鞘,大开大阖之下的一击,雪刃明光宛如白虹贯日,快得令人反应不及!
剑气宛如深泉冰水一般浸肤而来,王舒玄咬牙,刀法凌厉格挡,只听叮当连声,刀剑交集之间火花四射。
以快打快的搏击,让两人游走于生与死的危险边缘,绣春刀与佩剑不停碰撞,勉强算是平分秋色——王舒玄却知道,自己是占了兵器之利。
刀刃格挡的声音显得无比刺耳,好似划在骨头上一般,王舒玄只觉得双手越发酸痛,两人的脸庞却是无比接近,近得可以看到彼此脸上的神情——
“擅杀朝廷命官是死罪。”
王舒玄气急喊出一句,平素潇洒倜傥的仪态此时却是显得狼狈。
“我不想杀你,我只是……想打断你一条腿。”
初升的旭日照耀在广晟的脸上,仍是那般姿容绝世的美,比军营里任何姑娘都要好看,此时在王舒玄眼中,却宛如来自地狱幽冥的恶鬼!
第七十六章分羹
话音未落,王舒玄手中的绣春刀被打飞出去,那颗象征监察之眼的南红玛瑙受不住巨力,从刀柄上滚落,在他眼前划出一道猩红的弧度——
猩红的南珠宛如血珠……一颗飞散开去,又从一颗扩散成一片——不,那不是南珠,而是自己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!!